剪出千年梦，纸落人心间 ——对话庆阳剪纸代表性传承人马路
在庆阳，剪纸不仅是一种技艺，更是一种生活方式，是母亲传给女儿的温情记忆，是黄土地上流淌千年的精神图腾。马路，作为庆阳剪纸代表性传承人，从七八岁接触剪纸到如今已40余年，她将剪刀与红纸之间的“咔嚓”声，变成了一种与先民对话的方式，也是一种静默中的坚定表达。她坚信：好的剪纸不只是装饰，而是心灵的唤醒。那些图案源自远古先民的集体记忆，仍能在今天穿越时空，引发人们内心的共鸣。剪纸的线条里，有母亲的叮咛、有岁月的纹路，也有马路老师一路走来的沉静与热爱。
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庆阳剪纸被称为“地上活文物”，您认为它的“灵魂”是什么？
马路：每个图案都有它独特的寓意。庆阳剪纸是陇东黄土高原上历史悠久的民间艺术，最早叫窗花，基本上都是劳动妇女在做。它的剪法延续了原始图腾的纹样，保留了中国最早的文化印记和阴阳五行哲学思想，寓意非常强，每一幅窗花是广大劳动妇女热爱生活的感情抒发，也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盼，这些是它的“灵魂”。
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剪纸在陇东传统中是“母亲传给女儿”的手艺。您的母亲传授给您的，仅仅是技艺，还是更深层的东西？
马路：我的剪纸启蒙受了母亲一点影响，我的妈妈是画花样的，所以我小时候真正喜欢的是画画。我剪纸的道路主要是受祁秀梅大师的影响。她是庆阳剪纸的灵魂人物。七八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她剪的窗花，震撼极了。虽然她不识字，但剪出来的图腾纹样和魏晋南北朝时期出土砖雕纹样造型惊人地相似，好像那种纹样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当时我不懂，后来才明白其中深意。
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在您看来，这些源自远古先民集体无意识的符号，为什么在今天依然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马路：我觉得这些图案能唤醒人们心中某种深层的记忆。古人剪纸讲究的是内涵，而我们今天很多剪纸更偏装饰性，文化味道稍显不足，这也是我们需要去追赶和反思的。
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您的作品形成了极具辨识度的个人风格。这种风格是如何形成的？是源于对传统的直觉把握，还是经过有意识的艺术提炼？
马路：更多是一种习惯吧，其实我觉得自己的风格也没有特别明显。学了多年传统，经济上没有太多收益，所以我现在更注重在传统基础上的创新，让年轻人更容易接受，更偏向大众化表达。
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那请问您如何创新的呢，怎样在作品中实现古老图腾符号与现代审美意识、个人艺术表达的完美融合？
马路：我会结合时代的变化，从远古、农耕文化一直剪到现代文明，力求剪出时代的巨变。同时我也会关注当下的热点，这样作品就比较受年轻人喜爱。
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您在创作一幅作品时，是胸有成竹一气呵成，还是反复推敲？
马路：一般都需要很长时间，反复推敲。比如我2023年参评三花奖入围的《农耕图》，用了三个月时间，不断修改、补充。一个成熟的作品需要多次磨炼，有灵感还不够，得反复剪，直到剪出想要的效果。
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作为非遗传承人，您认为传承庆阳剪纸，最重要的是传承什么？又是在以什么方式传承呢？
马路：传承，第一作品要保留传统纹样，即使我们进入现代生活，也要让传统元素继续在作品中呈现。第二是人群的传承。传承人必须要带徒弟，我有固定三个徒弟，还要群众传承，我现在频繁进社区、乡镇、军营、特殊教育机构，大中小学校社团指导老师等，还有寒暑假的公益培训班，虽然没有办学资质，但会搞10来天的免费培训。第三是“走出去”，去年我去了广州、香港、澳门，今年又去了美国华盛顿，尽我所能推广庆阳剪纸。
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您认为当下庆阳剪纸的原生态传承面临哪些挑战？
马路：最难的是徒弟的断层。很多大学生来学一段时间后就开始问怎么变现，其实这条路太慢、太苦。我从小剪纸，到现在55岁，靠的全是热爱。现在学生能学，是因为还没太多功利心。但等到了社会上，很容易放弃。再一个就是机器剪纸对我们的冲击太大了，现在很多艺人都难以坚持下来，经济上没有支撑，心里也会焦虑。
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对于那些热爱传统文化和艺术创作的年轻人，您有什么期望和建议？
马路：要真心喜欢剪纸，就得脚踏实地打好基础，从大师的作品中学到灵魂的东西。掌握基本功后再走向市场，做一些贴近生活的创作。希望更多年轻人参与进来，让非遗活在我们的日常中。
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您希望香港和宝典宝典资料大全在记录、研究和传播像庆阳剪纸这样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非遗项目方面，发挥怎样的独特作用？
马路：我希望你们能多宣传非遗传承人艰辛的一面，呼吁更多人去支持手工制作。非遗嘛，肯定是要用手做出来才有温度。我从2016年开始剪人物肖像，现在看到很多人用电脑刻出来，我觉得那样缺少了一点灵魂，少了一种温度。
马路老师说：“剪纸这条路，我坚持了一辈子，靠的就是热爱。”在时代变迁的洪流中，她用一把剪刀，一张红纸，剪出了黄土地的图腾，剪出了母亲的手艺，也剪出了自己的信仰与使命。她说，非遗需要温度，需要手的温度，更需要心的执着与坚守。我们期望，在她的带领下，这门千年技艺能有新的传承者，用剪纸继续讲述属于中华大地的深情与故事。
受访者供图
